五月十六日　森村誠一

奥州小路 人在旅途


　　松尾芭蕉于奥州小路的终点岐阜·大垣搁置拐杖，亦不过片刻，便再次启程，与爱徒河合曾良朝伊势出发，开始了新的旅程。想来，或许是因芭蕉乃漂泊之旅人，毕生行走在没有终点的路上。
　　终点亦是新旅程的起点。行于此路的旅人，皆专心问道，永志漂泊。
　　芭蕉生活的时代与如今大不相同。于漂泊之中磨炼了诗魂的芭蕉，若能乘时光机来到现在的日本，他会去往何方？
　　数年前，我曾寻访芭蕉翁之足迹，行过奥州小路，希冀从肉体和精神上体验芭蕉的人生。“旅行的终点亦是新旅程的起点”，芭蕉翁秉持这一理念，一生都在旅途中漂泊。
　　未知，本是无限。追求未知的芭蕉翁，亦可称作永远的未知之猎人。
　　奥州小路是芭蕉行过的一段旅程。元禄二年（1689）三月二十七日（阳历五月十六日），芭蕉翁携爱徒曾良，自深川芭蕉庵出发，从东北前往北陆，游历各地。九月六日（阳历十月十八日），两人从大垣启程前往伊势，奥州小路的旅程就此结束。
　　伴随四季流转，时间天候变幻，芭蕉翁于旅途的终点和新旅程的起点，歌之咏之，发出百代之过客（旅人）的俳声，不停不息。我感知到了他。他仿佛仍在未知的远方，以追梦者的人生姿态向我倾诉。
　　行至旅程中途，我立于羽黑山的山顶，朝晴朗的碧空伸出双臂。指尖染上了天空的颜色。像一条条丝线一般从山麓延伸而来的道路，一直通到山顶，又继续通往蔚蓝的天空。这时，我感觉自己仿佛属于碧空，天空的蔚蓝从我的指尖一点点向下，浸染我的全身。远处近处的山峰高耸，迫使我做出约定，勇攀下一座高峰。
　　在终点的大垣，我想象着芭蕉翁的背影，咏了一首俳句。
　　——碧海青空，常惜之，旅之情。
　　漂泊的旅人没有终点。人生的旅途也将持续至永远。
　

岳远坤 译

作者简介：森村诚一
1933年生于埼玉县，青山学院大学毕业后，曾在酒店供职九年多，然后开始文学创作。『高层的死角』获第十五届江户川乱步奖。『腐蚀的构造』获第二十六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。『人性的证明』获第三届角川小说奖。发表了『恶魔的饱食』、『野性的证明』等诸多畅销小说。2004年获第七届日本推理文学大奖，在社会派推理小说的领域奠定了不可撼动的地位。2011年『恶道』获第四十五届吉川英治文学奖。近著有『诱鬼灯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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